星期二、三、四，林場和靈山寺都沒有人來。星期五中午下班時，慧明才來。小柳說：“若不怕不干凈，跟我上食堂吃飯，下午再辦事?！被勖髡f：“那錢寺里和林場都不要了?！毙×芷婀郑骸霸趺醋冐粤四?？”慧明說：“顯光師父真的來了個大動作，他將劉師父等人全攆走了，沒受戒的人中，只留下三個聰明肯干的。師父說寺廟也不是清閑享福之地，只要他在世一天，這廟就不會重修，僧粥也不會改變，還宣布將這些年積累下來的二十多萬元錢，全部借給林場辦制藥廠。我仍在廟里管事，但主要是與林場商量如何辦廠。一應(yīng)佛事，師父都交給了慧隱。其實，我心里早就明白，師父真正喜歡的是慧隱?！毙×参克骸澳且参幢?，將來廠辦好了，廟里的分紅多，這實權(quán)不又在你手里。這就像那功德箱的鑰匙?！被勖鲊@口氣說：“我還得趕回去，劉師父他們一走，廟里的香火反而旺了起來，人手不夠用，什么事都得親自動手。朝時課誦和暮時課誦，連師父都得出面?！毙×f：“這么忙，下山打個電話來說說，不就行了？”慧明說：“電話用不得，用多了，人會變懶?！?/p>

慧明作一個揖就走。小柳鎖上辦公室的門，一轉(zhuǎn)身見愛紅正站在背后。愛紅說：“聽說要搞小政府大社會，財政局的人要精簡三分之二。”小柳說：“減那么多？”愛紅說：“你說是好還是不好？”小柳說：“也好也不好！”愛紅說：“反正我是豁出去了！”走廊那頭鉆出海鷗，她問：“說什么悄悄話，這么神秘？”小柳說：“這年月還有什么好說的呢？改革唄！”

小柳還未打開家門，下班的電鈴聲就響了。

這時海鷗還在爬樓梯。

愛紅不在單位住，她正站在街邊上，等一輛灑水車嗚嗚地駛過去。

一九九二年三月二十八日完稿于黃州赤壁

二○○六年二月四日訂正于武昌東湖